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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议会选举与反资本主义斗争的必要性

来源:共产党和工人党国际会议“团结网”
日期:2024年6月13日
作者:巴西的共产党(Brazilian Communist Party)全国政治委员会和国际关系书记处
题图:欧盟成员国地图
链接:http://solidnet.org/article/Brazilian-CP-ELECTIONS-FOR-THE-EUROPEAN-PARLIAMENT-AND-THE-NEED-FOR-ANTI-CAPITALIST-STRUGGLE/


2024年6月9日欧洲议会选举的结果吸引了人们的注意,成了所有主要西方媒体的话题,这是因为极右翼政党在选举中表现不错。然而,要想对选举结果及其意义做出更精确的分析,我们还需要再仔细地看一看,特别是对于一些重要的政治特点和地方特点。

最大输家:奥拉夫·朔尔茨、埃马纽埃尔·马克龙和社会民主化的欧洲左翼党

极右翼在欧洲三个最大经济体(德国、法国和意大利)的选举进展是最具标志性意义的;它在西班牙和葡萄牙同样如此。

在德国,历史悠久的德国社会民主党(SPD)和绿党(Greens)(请注意,德国光伏是全球绿色运动的源头)的社会民主主义组合,遭遇了具有历史意义的屈辱失败:德国社会民主党(目前正在执政)位居第三,失去了两个欧洲议会席位,落后于基督教民主联盟(CDU)的传统右翼和德国选择党(AfD)的极右翼(新纳粹);绿党得票率从2019年欧洲议会选举时的20.05%跌至现在的11.9%,失去了9个欧洲议会席位。极右翼的德国选择党在欧洲议会的席位从9个增加至15个。

在法国,自由主义的马克龙在选举中屈辱地败给了玛丽娜·勒庞(Marie Le Pen)的国民联盟(Rassemblement National),后者的选票比支持马克龙的两个中右翼组织的选票加起来还要多。人们很少提及的是,玛丽娜·勒庞的外甥女领导下的另一个法国极右翼政党[1],也获得了5.5%的选票和5个欧洲议会席位。法国这样的选举结果影响巨大,以至于马克龙决定孤注一掷,提前举行法国议会选举。此举可能进一步巩固勒庞的力量。

在意大利,墨索里尼主义的民族联盟(National Alliance)[2](目前执政)在选举中得到了加强,获得了近30%的选票,在欧洲议会的席位从10个增加至24个。然而,如果把这次选举与2019年欧洲议会选举相比,有意思的是,意大利的主要反对党——社会民主化的民主党(Democratic Party)、五星运动党(Five Star Movement)、绿党与左翼联盟(Greens and Left Alliance)——的选票也增加了。新法西斯主义的萨尔维尼联盟(League per Salvini)——北方联盟(Northern League)的继承者——的选票数量锐减,失去了14个欧洲议会席位。许多分析家认为,这一衰退是因为它在2021年参加了欧洲央行行长马里奥·德拉吉(Mario Draghi)领导的民族团结政府,因而失去了一大部分极右翼选民的支持。

在西班牙,执政党西班牙工人社会党(PSOE)的得票少于历史悠久的右翼政党人民党(Popular Party),议席减少了一个。在另一方面,极右翼的呼声党(Vox)的选票几乎翻番,在欧洲议会的席位也从4个增加至6个。

在葡萄牙,在早先的议会选举中已经遭遇失败的社会民主主义的社会党(PS),又重新获得了第一位,但是得票率低于2019年欧洲议会选举的结果,议席减少了一个。极右翼政党呼声党(Vox)[3]第一次进入欧洲议会,获得了9.8%的选票和两个欧洲议会席位。

在荷兰,绿党和社会民主派的联盟[4]得票最多,但在全部31个议席中也只占8个。该国目前通过右翼联盟执政的极右翼政党自由党(Freedom Party (PVV))位居第二,获得了6个议席。另外几个有着不同背景的右翼政党瓜分其余17个议席。

建制化的、亲欧盟的议会“左翼”——欧洲左翼党(Party of the European Left)的成员,也遭受了重大损失。在西班牙,得到联合左翼(Izquierda Unida)和西班牙共产党(Communist Party of Spain)支持的“汇总”联盟(Sumar coalition)获得了4.7%的选票和3个议席;联合左翼/西班牙共产党的候选人在该联盟中排第四位,因此联合左翼/西班牙共产党在欧洲议会中没能获得席位。在德国,左翼党(Die Link)的得票率从5.5%降低至2.7%,议席减少了两个。在法国,法国共产党(PCF)的得票率仅为2.5%,没能选出欧洲议会议员。

共产党人和战斗性左翼表现良好

在欧洲议会中,共产党人将会有7位代表。他们来自5个政党。这些政党都不是欧洲左翼党的成员,都遵循着将自己定义为马克思列宁主义者的意识形态路线。

希腊共产党(Communist Party of Greece (KKE))的两个议席保持不变,但是得票率几乎翻了一番,从2019年欧洲议会选举时的5.35%增加到现在的9.29%,相比于该国2023年议会选举时的7.69%也有增长。

葡萄牙共产党(Portuguese Communist Party (PCP))差点失去了在欧洲议会的席位,只是因为在埃武拉区(Évora)的良好表现才获得了一个议席。葡萄牙共产党和生态主义党“绿党”组成的统一民主联盟(United Democratic Coalition (CDU - PCP/PEV))得票率为4.12%,低于2019年欧洲议会选举时的6.88%,但高于该国2024年4月议会选举时的3.17%。

在捷克共和国,捷克和摩拉维亚共产党(Communist Party of Bohemia and Moravia (KSČM))领导着与欧洲怀疑主义团体联合的“够了”联盟(Stačilo! (Enough!) coalision)。捷摩共在本次选举中获得了9.56%的选票和两个席位[5]。2019年欧洲议会选举中,捷摩共获得了6.94%的选票和一个席位。

共产主义政党之中得票率最高的是塞浦路斯劳动人民进步党(Progressive Party of Working People (AKEL))。它在本次选举中位居第二,获得了21.49%的选票和一个欧洲议会席位,得票率比位居第一的政党低3%。

此外,比利时工人党(Belgian Labor Party (PTB-PVDA))在选举中表现也不错。它获得了两个议席和10.7%的选票,议席增加了一个。

除了上述共产主义政党,“不屈法国”(France Insubmisse)和德国的莎拉·瓦根克内希特联盟(BSW (Sahra Wagenknecht Alliance))也十分引人注目。

虽然让-吕克·梅朗雄(Jean Luc Melénchon)的“不屈法国”不是共产主义者或马列主义者,而且它还是欧洲左翼党的观察员,但它采取了坚定的左翼立场,包括拒绝呼吁为反对勒庞而投票给马克龙;“不屈法国”获得了10%的选票,议席数量从5个增加至9个。

莎拉·瓦根克内希特联盟分裂自德国左翼党,由极具魅力的莎拉·瓦根克内希特领导。这个年幼的联盟2024年1月才建立,初次登场就获得了6.2%的选票。它的政治资产是:批评德国在乌克兰战争中与美国保持一致,批评国内通货膨胀的后果,维护有关社会公正和收入再分配的政策。应当提出的是,莎拉·瓦根克内希特联盟在反对后现代自由主义身份主义时的立场非常有问题,而且在移民问题上采取了排外的立场。

斯堪的纳维亚:社会民主派的生命线

尽管社会民主派和绿党在欧洲其他地区遭遇挫折或崩溃,但它们在斯堪的纳维亚维持住了领导权。在丹麦,社会民主派和绿党赢得了9个议席中的6个。在芬兰,左翼联盟(Left Alliance)的选票增长最快,它与传统的社会民主党的左翼结盟,尽管执政的自由派赢得了15个席位中的8个。在瑞典,社会民主党得票最多,绿党得票位居第三。在斯堪的纳维亚的所有国家,极右翼政党都没有取得显著的选举成绩。需要提到的是,挪威不是欧盟的一部分,因此没有参加此次欧洲议会选举。

本次欧洲议会选举的结果意味着什么?

在分析本次欧洲议会选举的结果时,我们得出的第一条总体结论是:最大输家是自由主义和大西洋主义的社会自由主义,也就是实施了亲欧盟的自由主义政策、体现了亲北约的好战特征的政党和政府。马克龙在法国、朔尔茨在德国的压倒性失败,明显与他们在乌克兰战争中屈从于美国的立场相关。

德国的社会自由主义政府在美国的压力下放弃了对“北溪”天然气管道爆炸原因的严肃调查,屈服于抵制俄罗斯的要求,并开始购买价格高得多的美国天然气。这种屈服导致的通货膨胀影响,以及对俄制裁在全欧洲范围内带来的经济后果(这产生了反作用,对欧盟经济的损害远远大于对俄罗斯经济的损害),造成了严重削弱社会民主党-绿党执政联盟的经济环境。

在法国的例子中,民众的广泛反对导致马克龙的养老金改革方案无法在议会通过,迫使马克龙在没有经过议会批准的情况下诉诸宪法手段来实施养老金改革——这加剧了对马克龙的反对。此外,马克龙还玩弄了极右翼的反移民论点,并依靠勒庞所在政党的支持在议会中通过了一项新的移民法;换句话说,他也为极右翼排外言论的磨坊加了水。

极右翼在欧洲议会选举中的进展,反映了日益增长的失望、沮丧和社会悲观的氛围。这种氛围是近两年乌克兰战争导致的种种恶化的结果。这样的社会环境是滋生沮丧和怨恨的温床,是产生新法西斯主义、新纳粹主义观点的绝佳场所。

自由派和社会自由派的衰落,同样可以用这种背景来解释。在过去几十年里,自由派和社会自由派的政党一直以真正的“秩序政党”、“欧洲价值观”与“稳定”的捍卫者的面目出现。在深刻的社会和经济危机的局势下,工人阶级离开了“自由民主的常态”,这种资产阶级民主不仅没有解决他们生活中的问题,而且使问题更加糟糕。

在这种场景下,自称“反体制”的声音就获得了更多的空间和共鸣;极右翼的煽动、恶意、排外的言论把自己包装成完全“反体制”的力量。我们知道,新法西斯主义的花招就是隐藏群众所面临问题的根源——资本主义,把工人阶级的困境归咎于工人阶级自身的一些部分——在欧洲就是移民;在巴西,博索纳罗式的新法西斯主义则把自己的炮火对准黑人、妇女、原住民、东北地区人民和LGBTS群体。

另一方面,此次欧洲议会选举还揭示了克服当前局势的出路,这一局势十分不利于工人阶级和大众阶层。反对新自由主义和好战政策的左翼进步力量和共产党在选举中表现良好。我们需要吸取这一教训并付诸实践,无论是在欧洲、巴西还是整个拉丁美洲。

不幸的是,我们看到,巴西工人党(PT)及其在卢拉政府中的最亲密盟友还远未吸取这一教训。刚好相反,就像被击败的欧洲社会民主派那样,卢拉政府一次次地背弃了人民的要求,实施了资本的计划。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最近的例子是:它十分蔑视联邦教育领域的全国大罢工,还威胁要取消医疗和教育的宪法底线,以便让极端自由化的新财政框架(New Fiscal Framework)能够存活——该框架不过是一个翻新版的“开支上限”。

结论十分明显:只有坚决地反对帝国主义、反对自由主义、反对战争、反对资本主义,才能使左翼和共产党人阻止住新法西斯主义全球浪潮的进攻,走向战胜资本主义(这是一切人类苦难的最终原因)的目标。阶级调和与向权力集团屈服的立场,只会加剧野蛮并为极右翼的发展提供绝佳的场所。



[1] 该党名为“再征服”(Reconquête),玛丽娜·勒庞的外甥女玛丽昂·让娜·卡罗琳·马雷夏尔(Marion Jeanne Caroline Maréchal)参与其中。——译注
[2] 正式名称应为意大利兄弟党(Fratelli d’Italia),文中提到的民族联盟是该党的前身。——译注
[3] 应为“够了”党(Chega),该党与西班牙呼声党关系密切。——译注
[4] 绿色左翼(GroenLinks)与工党(vdA)的联盟。——译注
[5] 捷克和摩拉维亚共产党在两个席位中占一个。另一个席位属于参与“够了”联盟的其他组织。——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