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人民事业》评巴勒斯坦解放斗争

发生在巴勒斯坦的战争，又一次把“被压迫者如何才能解放自己”的问题摆上台前。更具体地说，在这一具体情境中，巴勒斯坦人民如何才能赢得民族解放？

对这个问题，资产阶级的所有派别和运动总是回答说：分析到底，各国人民无法解放自己。资产阶级的所有解决方案最终都无法让人民自我解放。比方说，对巴勒斯坦而言，寻求和平协议的战略（如1993年的《奥斯陆协定》）只是催生了一个十分无能的“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那些想要依靠国际法、依靠联合国或利用一个帝国主义势力（美国、俄罗斯等）来反对另一个帝国主义势力的资产者们的解决方案显然十分无力。2023年，某些记者和鼓动家大谈“两国方案”，然而巴勒斯坦人对这种骗局嗤之以鼻。这些领袖人物已经背叛了以巴勒斯坦人民为首的各国人民，正是自诩为人民保卫者的那群人设置了人民解放道路上的重重障碍。

因此，被压迫者只能开展武装斗争，通过战争获得解放。这正是巴勒斯的历史道路：70年来，游击队（Fedayin）充实了抵抗的队伍。伟大的俄国革命家列宁曾写道：“马克思主义者决不能把国内战争，或者作为国内战争形式之一的游击战争，笼统地看成反常的、会败坏风纪的现象。马克思主义者是主张阶级斗争的，而不是主张社会和平的。在尖锐的经济危机和政治危机的一定时期，阶级斗争就会径直发展成为国内战争，即两部分人之间的武装斗争。在这样的时期，马克思主义者应该坚持国内战争的观点。从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来看，对国内战争作任何道义上的谴责，都是完全不能容许的。”[1]在巴勒斯坦的情形中，这场战争虽然是民族解放战争而不是国内战争，但是可以在同样的基础上对这场战争加以理解。

这正是被压迫者对压迫的回应——对帝国主义者、占领者及其合作者宣战。在此意义上，这是一场革命战争、正义战争，因为战争的目的是解放被压迫者。另一方面，帝国主义者及其走狗发动的战争（如近20年中的伊拉克、阿富汗、利比亚战争）则是非正义战争，因为这些战争是为了加剧压迫，为了让各方帝国主义者瓜分世界。

1. 革命战争的战略和战术

在这一板块，我们将以巴勒斯坦为例，非常笼统地讨论这个问题。一切战争的最根本原则就是消灭敌人的力量、保存自己的力量。为了在实践中把这一原则与战争的政治目标（在巴勒斯坦的情形中，就是解放国家）结合起来，就要使用“战略”这门学问。战略的目的是了解军事规律，让其全方面地指明战争的方向。战术的目的则是把战略应用于实地、应用到行动中。

在巴勒斯坦，可以采取什么战略和战术呢？基于中国抗日战争的经验，毛主席曾作出如下论断：“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这就是说，你依靠现代化的武器，我依靠有高度革命觉悟的人民群众……这种战略战术，只有依靠广大的人民群众才能实行。而实行这样的战略战术，就能充分发挥人民战争的优越性。不管敌人在技术装备上有什么优势，不管敌人采取什么办法来对付我们，它只能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主动权就始终在我们手里。”[2]

今天巴勒斯坦的情况难道不是很相似吗？以色列军队是装备精良的现代化军队，然而成千上万的战士和几十万群众仍在继续斗争。毛主席解释道：“国家要独立，民族要解放，人民要革命。”[3]

在战术层面，最根本的战术是游击战，即基层战争的形式。游击战是“小型战争”，相比于大型正规军，游击团体规模更小、更非正规、更脆弱。游击战的原则可以总结为：“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许多被压迫民族都应用过游击战。中国、阿尔及利亚和越南是大家熟知的例子。然而我们也要记得，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1939年至1945年），在全欧洲，从法国到波兰再到苏联，都在以“游击队战争”的名义应用这种战术。

在巴勒斯坦，游击战直到今天仍然有用武之地。西岸地区的村庄和城市小巷成了战士们的庇护所。在加沙，在以色列军队入侵期间，人们用小喇叭播放异常噪音，来吸引以军进入布好埋伏的街道并伏击他们。加沙城也以其著名的地道网络而闻名。战士们可以从地道中钻出来作战，也可以进入地道躲藏。

仅靠游击战争是不足以让己方取胜的。只有通过使用更传统的战争形式——运动战（即用更大的正规武装力量占据地盘）和阵地战（即进攻和防御城市等特定地点），才能赢得战争。然而，对各国被压迫民族而言，游击战是最根本的战法，因为人民在斗争初期还没有足够强大、能够击溃敌人的军队。人民一开始总是弱小的，然而人民可以通过游击战来扩大自己的抵抗，扩大自己的行动规模，直到发展出更复杂的斗争形式。

2、人民战争

那么，巴勒斯坦缺少什么呢？如果游击战的战术已经扎根于人民的斗争，而且群众也已在参与这场斗争，那么怎样才能赢得胜利呢？

问题的关键是，人民战争不仅是军事方面的战略，而且还具有很重要的政治内容。秘鲁共产党曾解释说，为了开展人民战争，必须注意到四个问题：（1）无产阶级意识形态；（2）共产党；（3）人民战争的具体情况；（4）我们所依赖的基础。

在巴勒斯坦，人民每天都在为解放而抛洒热血。这是客观事实：巴勒斯坦人民——不仅是战士们，还有几十万老少群众——被轰炸、被驱逐、被军队或殖民者攻击，命悬一线。

他们的英勇牺牲鼓舞了全世界人民。以色列针对加沙的行动激起几百万人反抗这种不公和野蛮，就是很好的例证。

然而，如果没有上面列举的四个要素，巴勒斯坦民族解放运动就无法进步。如果没有无产阶级意识形态、无产阶级战斗组织、共产党等要素，那么帝国主义者和资产阶级叛徒们几十年来制造的同一种障碍仍有可能击垮巴勒斯坦解放运动。“红色信使”（Red Herald）网站曾发布过一段阿拉伯文字：“我们在多个阵线上见证了阿拉伯群众全方面的自发起义，他们采取了武装斗争的道路，在斗争中，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拿起武器、使用武力、枪支，采取战术。不过，最大的缺点仍然是没有无产阶级的领导，即没有一个真正的共产党。”

人民战争是真正的群众战争：资产阶级或小资产阶级无法领导和赢得人民战争。人民战争必然胜利，因为只有这一战略能够代表目前这个历史时期正在崛起的阶级——无产阶级。无产阶级是唯一一个人民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依靠的阶级，不管是面对种族灭绝、大屠杀还是狂轰滥炸。

在当下，面对类似以色列军队的这种战术，面对无人机、包围圈和狂轰滥炸，人民战争就和其他一切类型的起义区分开来了。今年，印度巴斯塔（Bastar）地区的丛林遭到飞机和直升机轰炸，村民受到袭击。但近十年来，游击队成功摧毁了许多军用直升机，这就是人民对此类进攻行为的回应。革命者从不对更强大的敌人投降，相反，他们进一步深入群众，与群众融为一体，发动反攻。

因此，我们现在可以回答一开始提出的问题了：被压迫者如何解放自己？巴勒斯坦人民选择了抵抗的道路、游击战的道路。他们为其他各民族人民，为所有需要选择“走哪条道路赢得解放”的被压迫者树立了榜样。和世界各民族人民一样，为了赢得胜利，巴勒斯坦人民的不可战胜的武器就是人民战争，这是唯一能够展现组织起来、武装起来的群众的全能力量的道路。